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风吹鸡蛋壳 第一部分 12
尼采说:能够将狗屎、石头、玻璃……混在一块吃下去而毫不恶心的人,是幸福的人。李警官说这句话的时候,半开玩笑的说,我很庆幸自己不是一个幸福的人。
当我的铁窗生涯进入高潮的时候,自杀事件炒的纷纷扰扰,一点都不亚于外面的房地产。在此,我郑重声明,以下信息全部来自于道听途说,如有不巧合之处,敬请谅解。
话说这天天气晴朗,微风习习,是夏日里难得凉快的一天,是个自杀的好日子,不必担心今天挂掉尸体马上会臭。至于明天会不会臭,那就是后话了,因为自杀的人是看不到明天的太阳的。于是我们的主人公,一个年过六旬的老头选择了在这样一个黄道吉日结束自己的生命。然而他没有想到的是,李警官有可能结束他的狱警生涯。这是李警官后来说的。
上午例行的卫生扫除,大家伙儿都在热火朝天的忙碌着。我们的主人公借口身体不舒服,躲在寝室睡大觉。为了叙述方便,我们不妨称这位老囚徒S。当然不是Superman的S。最起码他看起来不像,他的内裤没有穿在外面。不过,S自杀的工具可是跟裤子有关。只见他纠结了片刻--这里的片刻不知道是多久,可能是三五天,也可能是三五年。然后把裤子挂在了上铺的栏杆上。如果住过集体宿舍应该知道那种上下铺格局的床。不过这种自杀的方式还是奉劝读者切勿模仿,因为这种自杀本是作秀,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进展。正在他实施自杀行为的时候,恰巧被路过打酱油的某犯人看到。该犯人没有见过什么世面,这种作秀居然能够欺骗他的眼睛。他尖叫着,喊闹着,要把所有的人都叫来。劳动的犯人和警察随即赶来,看到这场充满作秀意味的表演,都惊呆了。还好李警官大脑运行的速度比旁人快了那么几秒,他首先冲上去,将S从绞刑架上解救下来。我们的S已经入戏很深,昏厥了过去。李警官说,快,快叫救护车。
救护车哇牛哇牛的开进来了,李警官和几个犯人协助将S抬到了车上,医生先采取应急抢救措施,按了几下心脏,输上氧气,挂上葡萄糖。接着在车上就开始测血压。这个时候,一个警察拿着手铐子来了,对李警官说,把这个给他戴上。李警官说,人都这样了,跑得了么?警察说,万事谨慎为好,何况咱们有这个规定。李警官觉得有几分道理,万一是这个老奸巨猾的家伙的一个阴谋呢!监区长把犯人都集合起来,不能让这件事造成太大的影响,否则后果不堪设想。诸位可以想想,监狱里住的都是些什么样的人,我们这帮人可是无风不起浪,惟恐天下不乱的主儿。接下来的思想工作是要狠抓了。当然在抓思想工作的时候,也不能放松了劳动生产,这就是两手都要抓,两手都要硬的最佳体现。
我们继续说我们的S,李警官陪着他去了医院。监狱里都在揣测他是不是会就此挂掉。犯人们的意见大都相同,那就是肯定不会死,因为这里的人有百分之四十都进行过类似的作秀活动,是有实战经验的。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。但是所有人有巴不得他死,大家说,这个糟老头,好吃懒做,三天两头装病。管理起来也是非常的棘手,打打不得,骂骂不得。你一打,就躺在地上给你装死,谁受得了,本来就是戴罪之人。你一骂,人家号称受到了心理的巨大创伤,要死要活的,大有一哭二闹三上吊之势。住监狱住到这个份儿上,可谓是不费一兵一卒就能够达到高枕无忧的境界。对于警察来说,却是忧心忡忡,因为实在看不出这个S的症状到底是真是假,既怕中了他的圈套,让他的阴谋得逞。又怕这位仁兄假戏真做就此做了吊死鬼,谁都担不起这个责任。
正在大家揣测的时候,李警官打来电话汇报好消息,说S已经抢救成功,走到阎王爷家门口刚要按门铃,就被我们医术精湛的医生给拉回来了。目前在重症监护室观察。那重症监护室一个小时就要二百多块钱,比他娘的KTV还贵,这回真是讹了公家不少的钱。
所有的人都松了一口气。就好像电影散场了,大家各回各家各找各妈。我们的改造生活,终于恢复了平静。我们知道,等待我们的将是又一轮的思想动态大调查,违禁物品查的会更严格,很可能以后闲置的裤子都不让私自保管了。
而我那可怜的李警官,因为管理不利,被降了半级,以作惩处。他的确不是一个幸福的人。
S出院后,身边从此就多了两个犯人随从,是李警官安排看护他的。一是因为他的身体刚刚恢复,怕再有个什么闪失。二是怕S路过阎王爷家而不入,会觉得遗憾,继续寻死。这S从此享了福,什么活儿都不干,还有两个随从给伺候着,每天都要求吃病号饭,馋的那两个随从的口水顺着下巴都流到了脖子上,有几次还把领子湿透了。
若干年后,这位无赖界的领军人物在睡觉的时候,居然被枕巾缠住了脖子。他在睡梦中挣扎着,越挣扎就馋缠绕的越紧,而他却不曾醒来,最终自己绞死了自己,完成了他曾经在监狱里未能完成的夙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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