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们每个人都会或多或少地感觉到心里发虚，就好像当你遇到了心上人不敢接近，就好像你欠了钱巧遇债主装作不认识，就好像一个乡巴佬来到了大都市处处显得不搭调。

我想找个人说说话，然而在这街头，每个人都匆匆而过，谁会愿意停下来听我说说话呢?于是我就心虚了，仿佛要做一件见不得人的事情。

但更让我心虚的是，我看见了李楠。她从远处走来，表情漠然。

我不知道是该迎上去，像一个很久没见的老朋友一样和她打个招呼，还是赶紧找个角落躲起来。她越来越近，我却犹豫不决。现在我已经不确定她看没看见我了，我转过头去，想避开她。

她从我身边走过去，没有看见我。我舒了一口气，转过身刚要走，忽然耳后一个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：王连生?!

我扭过头，是我，李楠?你怎么会在这里?

李楠不好意思地笑了笑，我换了份工作，现在做猎头。刚刚和一个公司的高管见了一面，他要我帮他找几个人才。

我说，是吗?那太好了，找我吧，我是人才。

李楠说，是啊，您当然是人才了，不过我怕他们请不起啊。

我说，请得起，请得起，我又不贵。

李楠说，哎呦，咱们的大才子什么时候谦虚起来了?对了，你怎么会在这儿?

我说，我一直就住这儿啊。

李楠说，忘了，这是你的老窝。原来你还回来和全儿一起住。

我说，是啊，我现在属于无业游民，无依无靠的，只能让他包养我了。

李楠说，全儿还好么?

我说，不好，刚刚被炒了鱿鱼，今天出去面试了。

李楠说，面试?找我啊，我帮他找工作。

我说，那多不好意思。

李楠说，有什么不好意思的，我就是干这个的啊，我还能赚点提成。

我说，那敢情好啊，走走，我请你喝咖啡。

走着走着，我忽然想到早晨全儿只给我留了十块钱，而我刚刚吃面又花了五块钱。五块钱上哪儿喝咖啡啊。我不好意思地对李楠笑笑说，改天再请你喝咖啡吧，要不你上楼坐坐，我给你倒点水?

李楠说，怎么?

我说，那个，我今儿出门没带钱。

李楠说，我请你，走吧。

我说，还是算了，楼下有家奶茶店，咱俩一人一杯奶茶，上楼坐坐，外面怪冷的。

李楠点头答应。

回到屋子里，我让李楠随便坐，还好家里不是很乱。

我不小心看见了李楠看我的眼神，浑身起了一激灵。她还是没有忘记我，还是在惦记着我。是啊，这才多久啊，人都说失恋的愈合期至少要三个月。

李楠说，你最近还好吗?你和安静，还好吗?

我叹了口气，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。我能告诉她，我被安静拒绝了么?我能告诉她，我辞了工作甩了女友，破釜沉舟，结果一无所获么?

人生啊，何时我们才能不这么计较得失?

我说，还好，都还好。

李楠问，你们进展到什么程度了?

又是一个棘手的问题啊，李楠啊，你是干公安的吗?怎么比警察问的问题还咄咄逼人啊。我是回答的狠一点，让她彻底对我死了心呢，还是如实回答，让她帮我出出主意?她会帮我出主意吗?

我说，进展的蛮顺利的，只不过最近闹点小别扭，她不搭理我了。

李楠说，这就是你的不对了，你不会去哄她啊?

我说，哄了，还是不行。

李楠说，那就继续哄，女孩子最吃这一套了。一定是你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了，让她一时半会儿无法原谅你。

我说，没有啊，其实就是一些小事情而已。

李楠说，小事情不至于生这么长时间的气吧?反正，我肯定不会。

我说，呵呵，这事儿也没那么复杂，你说得对，我只不过是哄的力度还不够罢了。

李楠说，那你就继续努力呀，安静这姑娘，我看着挺好的。

我惊诧地站起来，你们认识?

李楠说，不认识，见过。不过我觉得能让你下这么大决心去得到的女孩，一定不一样。

我说，也没什么不一样，我只是……

李楠说，不说这个了，反正我们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。

我说，不说了，不说了。你还是帮全儿找找工作吧。

下午李楠跟我介绍了几家全儿这个行业比较不错的公司，从工作环境到薪资待遇都让我流口水。我告诉李楠，等全儿回来，我就让他发简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