年终总结报上去以后，就没了音讯。员工的情绪开始浮躁，元旦照常放假。新的一年就这样在平静中来了。

连与陈轩约好的酒局也泡汤了，连那个李楠期待的浪漫平安夜也在平静中度过。我甚至没有给她买一个苹果。

我与安静已经很久没有联系，不知道她这个时候在做什么，有没有想起我这么一个人。

就这样，我在别人兴奋自己平静之中，迎来了春节放假前公司的年会。

这个所谓的年会也没有想象中那么热闹，一帮人吃菜喝酒。那天我从老板敬到中层又敬到同事。然后开始和他们狂喷。大家都以为我是酒后吐真言，听过后非常感动。回到家吐了一地，李楠一边唠叨着一边收拾。

吐完后我望着天花板，心说今天的表演很成功嘛。

就这样，本该属于我那份激动的第一个自由春节，让我越来越沮丧。春节放假回来，公司还是知道了我和李楠的事情。

上面没有明确表态，但我知道，我在这里待不久了。

真的希望，能从这里离开的时候，也能从李楠的身边离开。一股内疚涌上心头，我不是那种花花公子。

春节后我去看了李警官，在他的家里没有见到他。他的手机也处于关机的状态。或许他是在里面值班吧，真是难为他了。

老四走了以后，我开始想写点东西。过去写了一些，过了春节，我又拿出来接上。记得上次拿给李楠看的时候，她夸的我飘飘然。

可现在这东西就放在桌子上，她却视而不见。

她还真不是我的菜。

于得水的超市大门紧闭，他去和新媳妇回老家了。而我已经离家太久，没有脸再回去。我的心里交杂着各种情感，但我知道，谁也帮不了我，我只能自己这么扛着忍着。我现在的生活是那么美好，有一份朝不保夕的工作，有一个不靠谱的女朋友，有一个让道儿上人啧啧的背景。

在这个城市里游走，我不会饿死，不会寂寞死，也不会被人打死。但我没有勇气去改变眼下的一切，我不能自己主动站出来辞职。不能对李楠说，对不起我爱的不是你。不能找到朱连生说，哥们咱们一起干吧。更不能像老四一样无所顾虑地到一个新的城市里。

有天半夜我偷偷起来抽烟，被李楠抓个正着。自从我们在一起，她禁止我吸烟。我们大吵一架，过后李楠哭得梨花带雨。

我不情愿地哄她入睡，请她原谅我。李楠把没收的烟还给我，她说，我知道你最近魂不守舍，你也什么都不肯告诉我。算了，我不管了，你抽吧。

她睡下以后——事实上我并不知道她是否真的睡下了。我点起烟，看着屋子里的一切。这个房子真是好，那么多小资的物件。而我年少的小资梦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就已经破灭，这一切都是灰色的。

说什么于得水是吃软饭的，我难道不是吗?

我又想了很多，想起入狱前的大学生活，想起高中生活，想起童年。不知道为什么生活忽然就变成了今天这样。

多么想一觉醒来，小学老师的粉笔正砸向我的脑袋，我笑着。

原来一切都是梦，我的未来不应该是这样子的。也许我会好好学习，也许我的数学成绩也不会太差，也许我能考上比这个学校更好的大学，也许毕业了我会去考公务员，也许我会在一个看起来不那么变态的公司上班，也许我遇不到安静这样的姑娘，也许我也不会和李楠在一起，也许啊也许……

我拿起自己写的那东西，看了一遍又一遍，泪流满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