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风吹鸡蛋壳 第二部分 19
日子一天天地过去了,生活显得有些乏味。有时候人就是这样,当生活跌宕起伏我们就盼望着能过上安稳日子。当生活平淡无奇,我们又渴望能起一些波澜。但凡有热闹看的,人们都不会错过,准备好一斤瓜子,条件好的再配上个小马扎,像看戏般围观。
工作的时间长了,我开始值夜班。与老四、于得水、全儿、陈轩联系渐渐变少。总觉得自己去打扰他们的生活有些不礼貌。过去说什么都不会介意的兄弟,现在反而在乎的越来越多。或许是自己想得太多,有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嫌疑。
一个月后,天气开始炎热起来。又到了夏天,这个容易冲动的季节。不知道是天气炎热,还是生活的折磨,一到这个季节,每个人都显得火大。连小田也是如此,昨天上班,发现一辆车停在了不该听的地方,小田上去跟司机说了一声,司机爽快地答应了。
十分钟过后,那司机依然没有挪车的意思,小田怒火中烧,冲过去就给了司机一嘴巴。那司机瞬时就蒙了,愣在那不知所措。小田的嘴就开始不干净了,厕所有什么他就说什么。司机被骂毛了,拽住小田的领子说,信不信老子废了你,一个小小保安得瑟什么玩意儿!
见到这个阵势,所有的保安都围上去了。当然围上去的,还有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。这样的事我在监狱里见得多了,因此表现得从容。这从容让小田很不爽,事后他对我说,连生哥你真他妈的不够意思。
众保安将他们两个拉开,马班长冲着小田大喝,你疯了吗?小田委屈的说,他乱停车,让他开走,他也不开。那司机开口了,老子就他妈停这了,怎么了?这冷库你们家开的吗?
马班长转身又给了司机一个嘴巴,这冷库就是老子开的!一伙保安见班长都动手了,都知道这个时候不沾光,白不沾啊,全都上去了,一顿拳打脚踢。司机被打得鼻青脸肿,嘴上还骂骂咧咧,说是要找保安公司经理讲理,说是要到派出所告我们,说是要找社会上的黑帮弄死我们。而当时我站在一边,插不上手,也不想插手。
司机走了以后,我们被叫到了经理办公室。同去的一伙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表情。
经理说,这件事呢,一定会给你们处分的。动不动就动手打人,还了得?马班长不住地点头赔笑。
小田看的不爽了,大声说,我们的工作就是维护冷库正常的秩序。他不遵守,说了还不听,没有办法管了。
经理拍着桌子就站起来了,没办法管就应该打人吗?小田,你下半个月的工资不想要了是不是?
马班长也说,小田,领导总是会维护我们的,我们占理怕什么?打人就是不对,应该受到处分。
我本以为,小田会撇撇嘴老实呆在一边。没想到,现在的年轻人根本不容易屈服。小田把保安帽子摔在经理的桌子上,大声吼道,什么他妈的破公司!什么他妈的破保安!什么他妈的破领导!一个月就那点钱,吃屎都不够!还拿工资来威胁老子!老子不干了,谁爱干谁爱干,你要是敢少老子一分钱工资,老子就到劳动局告你去!
我在一旁差点笑出声来,好小子,有种!居然能想到要去劳动局告他们。经理估计这辈子也没见过这阵势,从来都是他训人的份儿,哪儿有这么被人骂的。想要找个台阶下,看来是不可能了。他看看小田,又看看马班长。马班长这个老实人显然也罩不住。尽管他今天做了一件很不老实的事情,但那也是因为天热火大闹的。
从经理的眼神里我能看得出,经理是希望马班长能说一句话,不管他站在谁的那一边。就算是他站在小田那一边,众保安就会跟着喊对啊,我们做的对啊什么的,这个时候经理会说,你们做的是对,我刚才说的是有点严重,但是我们的组织和纪律还是要有的。
如果马班长站在他这一边,那就更好办了,他会说小田你先冷静冷静,这件事我们会研究的什么的。
若是碰上上述的场景,这经理应付一定会得心应手。只可惜,他遇见的是马班长,马班长就是半天敲不出个屁来的主儿。他看着马班长,马班长硬是不说话。因为马班长根本就不知道该站在哪一边,根本就不知道怎么说话来圆这个场。
本来可以和解的事儿,就因为马班长这个嘴笨的家伙,而使得气氛更将。看来这个时候,只能看着小田摔门而去了。除此之外,我想不出还有什么结局。
可是小田没走!他气呼呼地盯着经理,见经理半天不说话,他开口道,请问我去哪儿交衣服,领工资?
经理说,发工资的日子还不到,会计不在,你要是真想走,到发工资的那天再走吧。经理的语气明显缓和下来了。
小田火了!他妈的,上次老子弄坏个破门,让老子交罚款的时候,也没见着会计不在啊!天天在电脑上斗地主,屁事儿也不干。一发工资,三天两头找不到人!
经理知道今天自己不拿出点威严来,是过不去了。他说,公司有公司的规定,不到发工资的日子没人给你清算!你想怎样就怎样,到时候算不清你的工资,你可别来找我!
小田说,那什么时候清算?
经理说,发工资那天你来领,如果你要辞职,提前从我这领表,填好了就能走。还有事吗?没有事,你们都出去吧。马班长你留下一趟。
一伙人灰溜溜地离开。小田在路上不住的说,气死我了,气死我了,什么世道!我拍了拍他的肩膀,安慰了几句。他又把火往我身上发,说我不够意思。我没介意,继续拍着他的肩膀说,这种事很正常,犯不着生气。
年少的轻狂,我懂。否则也不会沦落到一个阶下囚的地步。然而,我更懂,年少的并不是轻狂,而是一份追求公平的正义感!我无力为小田辩护,我只是觉得,小田可能有些偏激,但更多的是,这个世界在不断磨灭着正义和敢于为正义出手的人。尽管这件事算不上什么正义,可我明白,在他那个年龄里,这就是对的,而当对的事变成了错的时候,人就容易上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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